过去之怨,今日之愿
夜晚打烊后,几人分宾主而坐,那家主慢慢喝了一口茶,她的女儿在另一边的小凳子上静坐。林灵站起身来,双手抱拳微微欠身。“在下林灵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?”
“卡里诺斯·基列莱特。”家主不紧不慢,“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我也清楚,是因为神谕的事情吧。”
“正是如此,所以我们有意……”她看看一旁的苏流云·基列莱特,“我们想请基列莱特小姐与我们同行,也不劳您费心,我们自然可以打包票保证她的安全。”
“江湖上事,何来包票。”家主依然是平心静气,“我并非不同意,只是小女长久居家,不谙世事。我怕会拖累。”
“不会不会,有贵家的加持,‘通灵’之术。何况人多力量大。我们也有充足的实力和信心。”
“是吗。”家主看向严吟,“我见过你……”
“诶……?”她似乎吓了一吓。
“……的父亲。”虽然平心静气,但也不见得都是好事。
“你的刀,在哪里。”
“额……”这个问题让严吟有些尴尬,“我要说……被我父亲藏在了一个地方,您会相信吗?”
“信,毕竟他就像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……”他又慢慢喝了口茶,“我生意当初,就是他给了我一堆稀奇古怪的建议,虽然不是正常人干的出来的 但确实很有效。所以你应该也遵循你父亲的建议,‘预言’的能力,在你父亲身上可是体现的淋漓尽致。”
“可惜我们的严小姐并不是很擅长呐。”林灵打趣道。
“那俩货可要说了,你们要不要听听?”施淑推门进来,指了指门外商行大厅。
一条锁链从天窗垂下来吊住之前袭击中的两个人。施淑走过去,“安静点,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。”
“是是是,”那俩人争先恐后。“罗曼诺夫大人有一天召集我们说,谁能接下任务,结束后不管完成与否都有赏。一听这个,我们都很激动,最后选了一大批人。才告诉我们要去抢神器。本来我们是不想的,但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。还有新式武器。于是我们就来了,于是我们就在这了。”
“就这样?”林灵不是很相信。
“就这样。”
“好嘞,”她说着又把长戟抄起来,“那就送你们和神器结合吧。”
“别别别,您大人有大量,还想知道什么,我们都说。”
“好,”她又收起来,把那造型奇特的铳举起来,“详细和我们说说,这是什么玩意儿。”
“啊,这个就是新式装备。大人叫它‘枪’,比火铳威力更大,射程更远,还能连发。里面好像是有弹簧什么的东西。”
“好,第二,什么叫‘不管任务完成与否’。”
“额,大人说,只要拖到今天晚上结束,活着回去就给结钱。”
“这种莫名其妙的时间推测不出什么来。”施淑说,“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这,这场骚乱的目的也只是一场骚乱。”
“你们胆儿挺大啊。”林灵感叹,“神器都敢碰。”
“大人说,这家防备较弱,主人多愁善感。而且说是因为什么心理创伤啥的,只要一说再多加打击他肯定……噗哈……”
拳头带着挚焰,平静从家主脸上消失,“闭嘴,不管这件事是谁和你说的,如果你敢提一嘴,我不会让你痛快的。”
“父亲,”苏流云赶忙过来,“息怒,请您息怒。”安抚下,家主慢慢冷静下来。
“好啦好啦,”林灵把这人胸口的伤口降温,但仍然有严重的烧伤,“您还请忍耐呐。”她有些无奈,“至于你们,自然会放你们回去,不过你们自然也不会好过。”她手中凝聚出冰棱,在他们的手腕上各割一下,把两个人放下来,“好啦,希望你们能在血喷完前处理好哦。”
“真是残忍……”严吟有些震惊。
“真是令人迷惑……他总是希望拖延时间,为什么?”施淑感到迷惑。
“谁知道,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。”林灵耸耸肩,又转头对着家主,“那么,您斟酌的如何了?”
“我未曾说过不愿意……给我们一点准备时间,两三天左右罢,不会拖延很久的。”
“感谢哦,那么,我们两三天后再会。”林灵正要带二人离开。
“不必了,这几日,若不嫌弃,便在此住宿即可。方才的恩情还未曾相报。”
二人在互相推让,看的严吟是一愣一愣的。
“你在发什么呆?”施淑问。
“我只是好奇,”严吟顿了顿,“这莫非是什么神秘的仪式?”
“江湖上规矩罢,这也算。”苏流云走过来,“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。”
“哦哦哦好,”严吟赶忙与她握手交流,场面略显尴尬。
“……那么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啦。”一阵谦让后,最终林灵还是选择了在适当时机结束这个话题。几人便跟着家主到一间还算干净整洁的空屋里安了身。
“真不错,”林灵不觉感叹,“不愧是大户人家,空屋子都有这么多。”
“说起来,我们晚饭吃点什么?”严吟问。
“嗨呀,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少了你的。”
突然响起了叩门声,苏流云过来喊三人下楼吃饭。饭毕茶后,苏流云趁着家主出门办事,把三人邀到自己房里去。
“我想与诸位交谈一下,毕竟即将出门闯荡,我也想知道一下外面的情况。”
“能怎么样呢……该说的报纸新闻上都有罢。”施淑感叹。
“别这么说……我也不怕嘲什么的,我平时连报也不被允许看呢……”
“噗……?”严吟又震惊,“为什么!?”
“因为需要学习嘛,我父亲说什么,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。”
“这句话又不是对的……”严吟抹了把汗。
“没关系没关系,这种法术大才正好是我们需要的。外面的东西什么的,说说就知道了。”林灵倒是无所谓。
苏流云掏钥匙开门,一股上流的气息扑面而来。这种富家大小姐的闺房让严吟这种人显得像街头二流子。
“wow,这真的是我能进来的地方吗……?”
“可以了,你没见过我家,光衣柜就不止这么大……”施淑插了一嘴。
“我觉得你们在炫富,真的。”林灵倒是一下钻到把柄被横着架起的法杖前,“真好真好,这种设计,即可以保障施术者的法术发挥,不算太重的重量也可以轻易挥动近战防身……”
“毕竟是神的设计嘛,肯定比我们的想法要更进一步。”苏流云笑了笑,“它的能力倒不是那么和善了……”
“冤愿火,如其名。化逝者之愿望怨念为火,从地底吸取的力量越强,火焰便越接近蓝色,直到纯正的蓝火,几乎就是以鬼魂来战斗了。”施淑面不改色,“如果能找到古战场那种的场地,那么它的力量应该会到达顶峰罢。”
“呵呵呵,我的魔力量也不能支持那么大的消耗罢……”苏流云摆摆手,“我的父亲并不会使用法杖,于是我只能努力自学咯。”
“你的父亲曾经不是经商的罢,也是江湖中人?”林灵问,“他为什么需要忍耐?”
苏流云的神色渐渐复杂,感慨,最后是一副释然的表情,拉开梳妆台旁的椅子,拿着法杖坐下。“你们就不对我的名字感到……迷惑吗?”
“啊,为什么要迷惑?”严吟活脱脱像个傻子。
“你闭嘴吧,你的智商已经被这种上流的震撼清零了。”施淑拍了拍她的头,“我们是并不方便问这种事情的。如果有雅兴,是否可与我们说说?”
“唉……别和我父亲说哦。”她笑了笑,“他可不会如此释然。”
二十年前 艾尔利伊海边的树林
高挑的女性,剑上附着的挚焰,斗笠上悬挂着的流苏在风中飘扬。
“一起上吧,”她对着周围的几个不知什么打扮的人,“我现在可是热血沸腾啊……”
火在风中发出闷响,血液被蒸发成汽,斗笠下赤红的眼瞳也发出火焰般的热情,青丝也热的冒气。
她把剑收起,摘下斗笠扇了扇,突然旁边树丛中突然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,她十分警觉,动作不停止,但明显慢了下来,耳朵细致听着动静,左手反握住剑柄。
“别,别,别……”一个男人衣服破烂,走出来。“我,没有恶意,额嗯……”
“你是外国人吗?”(佐林亚斯语)
“是是……我来自……”(同上)
“好了,闭嘴吧,我知道了。”(同)
“啊额……”
“你,叫什么,干什么,为什么。别说废话,敢和我说扯有的没的就把你烤成焦炭。”(同)
“卡里诺斯·基列莱特,我以前在佐林亚斯打点小工。现在那边又开始和科西嘉打起来……我们就偷渡过来……有的过来干了脏活……刚刚不被你烤了几个。”(同)
“你背上的是什么?”(同)
“……无可奉告”(同)
刹那间,剑擦着火花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前。
“神……神器……”(同)
“行吧,我对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没兴趣。”她显然知道这种东西的重要性,所以换回去他听不大懂的艾尔利伊语。
“那,那我……”
“先跟着我走吧 看你这样老实巴交在这儿也怪可怜的。”
“感,感谢。敢问女侠……尊姓大名……?”
“我叫苏流云,现在给别人保镖。这一趟镖貌似被某些偷渡客给盯上了。不过现在已经这趟镖的最后一段了。你跟我回镖局,我看看哪儿能给你找份工,你这样早晚被抓起来。”
“谢谢……您……”
“好啦好啦,跟我回客栈,有事情要问你。”
一家客栈里
“把你知道的关于偷渡客的事情详细说说。”(同)
“为什么?”(同)
“我们保镖的江湖上人,这种事情自然要写下来发给其他朋友们,不然如果有镖没有做好准备被偷渡客劫了,我们可没脸见那些老板们。”(同)她边说,边找店家要纸墨笔砚。“还有,学说这里的话,不然你哪天就会又被抓了。”
“不会……的,我在那边,练过。如果不信,我们可以,比划比划。”
“脸上还挺白净,尚武之地,无伤痕者只会胆怯退缩。”
他将自己的佩剑放在桌子上,拔出鞘一部分。即使是根部,也已满是凹痕,布满创伤。
“你打的什么工?”
“帮人……打架,收尾工作,或者是,拿人钱财,替人消灾,那种事。”
“唉……我们还是说正事吧。”
讨论结束后,苏流云把笔墨砚台归还,将纸给到店家,吩咐了几句。
“你……和他们,说什么?”
“抄几分,传给别的朋友。”她喝了口茶,“其实呢,我们也要招新,毕竟干这行的越来越少,也没人能干了。要不然,看着你还行,到我们镖局里和我一起干好了。”
“谢谢……不过,你为什么,要帮我……?”
“本来对你们也没有恶意,看你单纯,要是你不能干,也能到我们这打打杂活,毕竟掌柜的说了,拐,不是,介绍一个人去就给五十伊居,嘛,你也没事干嘛……不如我们双方都得利。”
“镖局……到底是?”
“就是事务所一类的地方。你还是可以接委托,不过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啦。”
“可以……”
“那就这样罢,”她看见几人示意她动身,“我们该走了,最后一段,早结束我早收工。”
离港口最后一段距离,越是接近成功,越可能出事。苏流云不敢怠慢,始终保持警惕。卡里诺斯也始终手握剑柄,长剑始终蓄势待发。
“等一下……”卡里诺斯抬手,“我觉得,不对。”
“我也是,”苏流云示意那几个商人,“躲好。”她又转头,“来吧,让你展示展示,事先说好,我的属性是火系离属,你要施法可要小心。”
“没关系,”他还不是很适应这里的语言,虽然学过但毕竟不常用,“我也是。”
“来了哦~”
一伙贼人自草丛跃出,一看便不是善类,那苏流云也自然是不会心慈手软,仓啷啷宝剑出鞘,是龙吟虎啸。钢铁间碰撞,火星子四溅呐,那贼人也开始施法,水柱从旁边的海面喷涌而出。苏流云正在鏖战,眼看要被击中,卡里诺斯一斩切断水流,附上火焰,瞬身一劈打开几个贼人,将附着火的长剑旋转扔出,断了几个人的手脚,剩下还有一些依然不愿放弃,仍要进攻。卡里诺斯调整呼吸,他周围出现了一股炽热的气场,迎着来的人,对着腹部就是一记冲拳,火焰从那人身后喷出,那人的骨头瞬间被粉碎烧成灰。还有两人举剑要砍,苏流云自后瞬间两刀结果了贼人性命。
“可以的嘛,不过你那剑到底用来干嘛?”她擦擦血,“你根本用不到吧。”
“血肉之躯,毕竟不如钢铁般抗打。”他说话突然顺畅了。眼神也冷酷坚定异常。
“啧……”赛雷娅的脸突然游戏红红的,尾巴微微的摇,“我说你啊,多大了,有伴儿了吗?”
“感情,应该,慢慢培养,如果你想,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。相遇,即是缘。”他也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好啦好啦,我们先把事儿完了再说吧。”几人消失在月色里。
“是个很美的爱情故事啊!”严吟感叹,“怪不得,怪不得……”她像是若有所思。
“注意礼仪。”施淑敲敲她的脑壳,“恕我冒昧,后来呢?”
“后来啊……”
江湖上有传言,原来的一个镖局,自从一躺镖过后,生意越做越红火,人也越来越多,中间有两个人经常结伴而行,是一对夫妻,没人敢劫他们。丈夫甚至是一个外国人,当然这只是传言。
“你怎么看?”苏流云问。
“我能怎么看,现在我就呆在这了,佐林亚斯还没打完,我估计此生也难回去了。不如就在这里和你白头偕老。”
“挺好。”
此时苏流云已有身孕,行动处处受限,家中收入也只有卡里诺斯一人支持。
“等生下来,我们也别干了。带着孩子,不方便。”
“那我们可以做什么?”卡里诺斯煮着饭,头也不回。
“我们可以……可以经商。以我们的人脉,现在开个商铺,应该也能红火。”
“现在的世道,国家都想方设法给乌尔克西和佐林亚斯卖军火。我们要卖东西,最好也能往这方面靠。”
“那和打打杀杀又有什么区别,不都是夺人性命之事。”
“个人有个人的愿望罢。”他把粥摆在桌上,从大柜子里把法杖拿出来擦拭。
“如果我们孩子想,我一定要他好好学习,这个东西如此珍贵,在我们手上就这么落灰,我可不甘心。”
“法术嘛,也要看天赋,要是属性相冲,你可也没办法。”
这样平常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生产那一天。
“夫人现在情况不好,可能……只能保一个。”医生有些惊慌。
“先保大人。”卡里诺斯十分紧张,“保护好她,周围有不速之客。”他提剑出门。
外面站着一群人,他都很熟悉,不过是过往的仇家,但或许……有些多?
“你们死到临头了!都给我上!”
刀枪无眼,火焰不断炙烤着人,不管是谁。一道道伤口也不分敌我的留下。火花四射,火光冲天,最后又是一地残骸灰烬,卡里诺斯已经受了重伤,他感到异样,人数并不对。
他要回去,已经晚了,屋子也是一片大火,他丢下剑冲进去,一伙贼人将剑**了苏流云的喉咙。
孩子在地上啼哭。
他的怒火到达了极点。
“冤愿火”在和他共鸣。
他无法忍耐,只是一伸手,法杖就飞到他身边,他抱起地上的孩子,她的可爱,却使他的怒气更加高涨。
这块土地已吸尽了死者,法杖的核心感受到了无数的愿望和怨恨,来自一对父母,来自一对夫妻。来自各种各样的人。
火焰是纯正的蓝色,从大地上喷涌而出,哀嚎和怒吼在空气里弥漫。片刻之后,只留灰烬仍在。
他跪倒在地,久久不起。
孩子感到饥饿的哭声唤醒了他的心灵,他这才意识到 ,自己已然是一位父亲。
他带着孩子在外面吃了饭,等到孩子睡着,又回到了昔日房屋所在的竹林。
依然是一地冷灰,没有变化。他多希望一切都是虚假,可惜在一个瞬间,所有都消失殆尽。
他扒开灰,看见一束流苏,那是她的东西,将近烧烂,但他还是找人修补了它,戴在她的身上。
“所以,我的姓氏来自我的父亲,我的名是我母亲的姓名。我叫苏流云·基列莱特,这束流苏是我的证明。”她举起腰间的饰物,它现在又是光彩夺目。
“好啦,故事到这里吧,别和我父亲讲哦。”她比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。严吟和施淑目光呆滞,像是想起了什么。
“那么,帮我收拾下东西吧,三个人的话,手脚麻利些,我明天去把学校的手续办完,明天傍晚我们就能动身。”
“啊,啊,好。”林灵像是刚从睡梦中苏醒,“这样的话,我们三天内就可以到下一个地方了……”她看看苏流云,“抱歉啊,让你提起这件事。”
“没事的,生暗生始,死冥死终。逝去的已经逝去了,活着的人应该继续前行,而非于暗中消逝。继承前人之愿,曾经未曾珍视之物,当今应该也会是愿望罢。”
“你的法杖,在亮,真的没事吗?”施淑指着神器。
“它一直会亮的,那是它在与这片土地共鸣,地下蕴含的感情愈发强烈,它的核心也愈发闪亮。”她看看众人,“过去的一切,应当作为动力和愿望,去努力。而不是成为束缚的枷锁。”
“感情催生着火花,无论是怨念还是愿望,它们所开的花也不同。人并非是受它们所控的,放眼未来,把负面转化,用自己的感情催生愿望的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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